《纽约琐记》经典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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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琐记》经典语录

这本书是陈丹青纽约生涯的结账,初事写作的开端……他的生活因这本书从此转向,出现新地带。和其它几本书相比,陈丹青说“这本书不越界、没脾气,聊聊纽约、谈谈艺术,自然显得雅,而久在域外,所谓生活积累比较厚,要论写作的闲静与专注,也确是这本书”。初版分为两册,下册多是访谈、杂稿,修订版全部删除。


经典语录

我也不免世故的。在坦然率真、了无心机的马克与奥尔面前,我常暗自羞惭。这两位美国老兄多么不相似、不相干,但我每想到他俩总觉得像是同一个家伙:都娶了欧洲的妻子,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魁梧,健康,男中音,见面握手,直视我的眼睛,一股子余波凛然的学生腔和少年气。

凡·高究竟为什么了断生命,不重要的(各种说法我都接受,也都不相信)。那是神秘的事情。他只画了十几年画。但他自我完成了。夭折的天才自有艺术生命的早期、中期和晚期,同年龄顺序无关。有的花只盛开一天,一小时。有些真理只显示给一个人。凡·高自己知道的。

我们谁都会有这种体验。一生中有太多次个人危机(或轻或重,出于各种原因)足以让人放弃手上的事情。聪明人会停下,绕开,但碰到凡·高的*格(天才的*格,浓度百倍于常人),不,应该说像凡·高这样一条*命(再没有谁的作品会像凡·高的画直见*命),这种个人危机足以使他干脆不要*命。

不是*郎才尽,那是庸才的以己度人;也不能说由于他的精神病,人间有的是精神病患者。是什么呢?或许是一种罕见的对于自己的诚实。意大利大导演帕索里尼的好友在分析他最后一部备受争议的电影时说,帕索里尼在这部电影中“不再喜欢他自己了”。不久,帕氏死于一场他自己招惹的惨祸。

艺术与自由: 有创见的人与国家是完全对立的。对国家来说只有一个办法-扼杀那些具有真知灼见的人,如果社会这一观念是为了支配一个人的思想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注定要毁灭,反之,要是没有扼杀个人的国家,也就不会有真知灼见的人:只有在这么一种时刻,在这么一种压力下,才会有真知灼见的人。人只有在越过无数障碍之后,才能称得上是艺术家,因而对艺术非但不该加以鼓励,相反应当压抑艺术。

艺术本身就是哲学的具体化。 最好的艺术开始很少“看起来像艺术”,而且从不美丽,对大众而言往往是丑陋无聊的。

如果你记得,并且一直记得画里的图像,那就是一幅好画。另外有个办法就是你重复地看一幅画,如果每次你都有新的发现,那就是一幅好画。

松节油气味仿佛催眠剂哄着我进入恒定的工作,工作专注到近于痴呆,快乐的痴呆以致忘记快乐。累了,醒过来,发现自己睡着了。画室在日光灯下的宁静呈现一片无声的吵闹:这里那里都是被灯光平均照亮的画或画册,所有画面抢着说话。美国的生活教会我如何同自己相处,教会我如何工作(倒不见得教会我如何画画)。每次当我买下做内框的成捆木杠背会画室,心里就想,干什么?谁叫我画这么多大而无用的大画?每次办展览,搬运货柜车停在楼下,几条彪形大汉铺一地家伙包装,我就觉得闯了祸似的。

不过依我看来,美术馆仍不失为一张慈祥公道的面孔。历来美术馆的人事,总不免为全力所左右,为外界所诟病的吧,但说它慈祥,指的是馆内悠悠千年藏品的总体*格和潜在律令;说它公道,则指的是时间。人世有公道吗?似乎也只剩时间仿佛有所公道,而美术馆所收藏的多少可以说就是时间,以及时间的意义(假如时间真有意义的话)。自然,收藏现代当代的美术馆总在争议权谋中行事,但就我所见,那里也常在“*"现代艺术的种种“冤假错案”,追认并适时“发现”曾被遮蔽冷落的天才,为之认认真真地举办规格得宜的回顾展。

*的成年人的交往,即便艺术家,也是一套精致的“人际关系”,夹缠着利益、谋算,*晴不定。艺术本是无事之事,而在不少分明世故而习练潇洒的*同行面前,不知起于何时,我竟会觉得开口谈论艺术怕是一件迂腐浅薄到近乎羞耻的事。